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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知青听农民“忆苦思甜”:三年困难时期才是苦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zjx    时间: 2014-2-17 16:52
标题: 知青听农民“忆苦思甜”:三年困难时期才是苦
核心提示:我看过一些知青回忆,诉说忆苦思甜,贫下中农把三年自然灾害当做苦难,大诉其苦,苦不堪言。最后包袱一抖,啊!搞得知青们哭笑不得,原来说的是新中国。

     忆苦思甜,是当年下乡知青的必修课。我看过一些知青回忆,诉说忆苦思甜,贫下中农把三年自然灾害当做苦难,大诉其苦,苦不堪言。最后包袱一抖,啊!搞得知青们哭笑不得,原来说的是新中国。

我下乡以后,也经常参加忆苦思甜会,大会,小会;也听贫下中农诉三年自然灾害的苦,最后搞成笑料,搞成尴尬。但是,这些并不能给我思想上以震动。因为我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,吃不饱饭,半夜饿醒,学校组织到野外挖野菜,大街上讨饭者抢食……在那样的年代,百姓们懵懵懂懂,我所看到、知道的,只有“饿”,用吃饱和吃不饱来衡量岁月,和贫下中农讲的感受差不多。所以,我到农村后,听三年自然灾害的“忆苦思甜”,听完哈哈一笑了之,甚至并不认真记住。

真正给我深刻印象的,是贫下中农对1949年之前的忆苦思甜。我在这种忆苦思甜里听到的,与在学校里听到的,书本上看到的,电影里演的,完全不一样。

正如贫下中农用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人的事实,把“思甜”说成忆苦一样,他们则用受地主剥削的事实,把“忆苦”说成思甜。

我下乡时,有一段时间与生产队会计长禄合住一屋。那是一间小草房,在一户人家院子里。房东姓杨,是个老汉,我喊他“杨三爷”。杨三爷一家五口,两个儿子、大儿媳妇,还有一个小孙子。他的儿子、媳妇,还有村里老少都喊他“三爷”,连他的小孙子也这样叫他。

大队支书范海宽知道我住在杨三爷家,连声叫好,说,杨三爷才是真正的贫农。

贫农还分真假?我不明白,就问。

成分没有假,人分真假。范海宽说。

他又解释说,咱代营,解放前有些地主人家,赌钱的、吸大烟的,把家财散尽,又卖地卖房子,最后卖闺女,老婆都跟人家跑了,到土改时,自己光身子一个,讨饭过日子,划成分时又有规定,只要穷够三年,又没有地,就可以划成贫农,人是贫农,心还是地主,有点钱就去赊店镇听戏、嫖女人。

又说,杨三爷解放前给地主扛活、当长工,是贫农,赤贫,他家几代人都给人家扛活。

杨三爷笑眯眯地看着我,满脸的皱纹表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。他不知道我的疑问是什么意思,也不是嘲笑我的怀疑。我从未对他说起我学过什么,看过什么书,被教育的是什么。他不是教导我,他只是用和蔼的态度肯定他的经历,他只是告诉我一段事实,如此而已。

整个下午我都心存疑惑,杨三爷的故事也触动了我的心事。晚上,我去牛棚找杨三爷,又说起荷包蛋的事。我对他讲了我的家。

我小时候,一次过中秋节。到了该分月饼的时候,奶奶说,现在吃月饼,每人一个,过去哪有吃一个的?她说,那时候过中秋节,咱们家分月饼,长工每人一个,在家里长年做仆人的两人一个,老祖宗一人一个,公公婆婆两人一个。等到叫我去拿月饼,我洗洗手,高高兴兴伸双手去捧,你猜咋着?就给我那么一沿儿,成一堆碎末子了。

奶奶说的“一沿儿”,我估计是一块月饼的八分之一,因为一块月饼切四份,还不至于成“一堆碎末子”。

我的家是个大家族,土改前,在村里有“乔家大院”,有几百亩地,拴着牲口,长年使着长工,还有仆人,农忙时能招十几个短工。土改时被划为“地主成分”。我就奇怪,一个地主家,给长工和用人的月饼,比给自家人还多,这可能吗?

奶奶说,干活的人,你得待人家好点,家里的地、牲口、收成,都交给人家了,你待人家不好,吃亏的是你自己。

我就批判她,说地主只会剥削贫下中农,怎么会给他们月饼呢,怎么会待长工好呢。

可是我心里明白,奶奶对我说的肯定是真实的。

杨三爷听我说完,说,你家老人说的是这个理儿,主家和咱们是两姓,情分说不上,咱只说理,他也不敢亏待扛活的。收麦、收秋就那几天,主家也知道,你不好好伺候扛活的,几百斤粮食就糟蹋到地里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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