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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与乐
——北大荒知青故事(十三)
四合院的闲人
“来啦!来啦!”进屋就上炕的漂亮娇小姑娘咪子手里端着一个长把铁锹,怪吓人的!可看到里面的东西,大家欢呼起来,原来她在外屋炕洞里,扒拉熟一铁锹的瓜子。个大籽满香脆爽口,吃得牙肿舌头破都不肯停,我们都馋疯了!
北大荒农活基本机械化,有康拜因、拖拉机、脱谷机、扬长机、除草机、播种机等等,但还是离不开人工劳动。
收麦。正常年景收麦子也是一场战斗,拖拉机挂着红色康拜因(也称联合收割机),在黄灿灿的千亩麦浪缓缓前进,日以继夜地轰隆隆前进着,后面跟着卡车,装入从康拜因扬长机里脱出的麦粒,哗啦啦、哗啦啦,卡车很快就满了,第二辆卡车又跟上。康拜因开过的地方一片矮麦茬,清凉凉的让人看着心里爽爽的。
如果你有机会站在康拜因上,听着咔嚓咔嚓的割麦声,看着滚滚麦浪顺服温柔地进入康拜因怀抱,闻着清香的麦浆味,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不过,康拜因是“老爷”,我们是它老人家的“仆人”。它出行之前先由农工挥镰为它开道,千亩粮田顺着边割也要好多天。一字排开六个人一起割,足有十米宽,这时候考验我们的腰和手疾眼快,汗水、手上的大泡,麦芒刺伤和镰刀割伤及每晚磨刀霍霍成为必修课。好在这时连队改善伙食,一定程度堵住牢骚不断的那些嘴!心里只盼望着老天爷千万别下雨,好让康拜因“老爷”能下地。
遇到涝灾康拜因无法下地,进不去出不来(捂进泥里), 几台拖拉机都拉不动,平原地带的连队遇到涝灾,划着小船载人用剪刀收麦子,更多的则是看着麦子烂在地里,一年的辛苦化为乌有。
收玉米。北大荒土地只长一茬,玉米八月末熟。因为玉米多用于喂牲口,收割不能机械化,收获时完全靠人工。一般出工时的打扮是这样的(请注意,上海姑娘发明的,很有创意):找一条麻袋,四角捆上背包带,然后把麻袋挂在胸前。手上戴胶皮线手套(那时我好羡慕这种手套,只有上海工人才有),因为棒子要剥皮再掰下,手很快就被干涩的玉米皮磨破。棒子放进胸前麻袋里,到规定的地方倒出,一人负责两垄,有定额。当然衣兜里顺几个棒子,回来烤在炕洞边,吃起来嘎巴嘎巴响,满屋子的香味,让人想起爆米花!
收大豆。一般年景由康拜因收割。但初秋的北大荒雪雨来得早,怕黄豆捂到地里,康拜因和人工一起上。地里经常泥泞不堪,大豆茬子坚硬如钉,一脚踩下去能把雨鞋或者胶鞋底穿透,于是每人都想方设法弄双鹿皮鞋(胶底人造防鹿皮面)专为割大豆用。另外要有一双手套,否则手在一小时内被豆荚割出无数口子,血淋淋的吓人。这活比割麦还费力,镰刀还要快。每晚磨刀声此起彼伏,加上炕上翻身的呻吟声,弄的连长好闹心。
最挡不住的是,黄豆在脸盆里,加酱油块和水煮熟,全屋人一起抢着吃,那颗颗豆子进到嘴里,赶上极品牛肉,一个字:香!
场院扛包。粮食收下来放到场院先扬长,然后晾晒,太阳好两、三天就起场,装车运走。扬长是把粮食装进麻袋,扛到用跳板搭起的约四、五米高的扬长机里,装车也要上跳板,往四吨解放牌大卡车垒放。说着容易做起来难,这时候就见身强力壮的男生把一百八十斤重的麻袋背在背上,或者扛在肩上一袋一袋往上扛!女生最多只能背半袋,还气喘吁吁的。场院翻场是轻活,偶尔可以打打牌消遣消遣。
脱粒。大豆割完后堆成一人高的垛,到十一月秋收忙完,开始用康拜因脱粒。一天三班倒,每班八小时。用木把铁叉挑起豆秸送入康拜因的脱粒机里,几个人挑散垛的,传豆秸的,轮流着往脱粒机“虎盆大口”送豆秸。不说豆秸里的灰尘和残渣冒出一股股烟尘让人喘不过气来,豆秸受潮之后,分量沉许多,女生往半人高的“虎口”送豆秸很吃力。不小心把铁叉送入,可能连胳膊都保不住!这样的事故每年在兵团都有发生。
不过,那样强度的劳动使人的意志受到磨练,真有“天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。”之感受。数十年后确实人才辈出,那是后话。
现在想来,很想很想写一首收获、劳作、汗水以及苦乐的诗篇,歌颂叙说劳动带给我们的喜悦与痛苦!
——同学和战友
2009年5月 写于华盛顿
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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